一块锈刀片

应该不回来了。

【RL】瘾

一个平淡的故事
想描述我心中那种无法被清晰定义的关系
也许可以配合李荣浩的「戒烟」食用,虽然感觉不算相同,但图个氛围,写的时候听了一遍

「瘾」

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搞在了一起。
“搞”这个词乍一听有些刺耳,让人联想到什么浪荡轻浮的作派,但形容这段关系却意外贴切。

新租的房子在城区最东面,大概七十来平,两个人住绰绰有余。小区是老式小区,居民也多半是退休老人,安静地在城市一角生活着。在高楼大厦争相林立的时代,这儿通通不超过三层的灰色楼房像是二十年前报纸上才有的景象,定格在了老旧做派的时光里。
李昇勋拎着行李站在门口,他打开短信记录确认了一下门牌号,从口袋里掏出那把沉甸甸的黄铜钥匙插进锁眼,往左转。
门没上保险,拧一道就开了。宋旻浩正穿着睡衣在客厅里整理东西,听见动静抬眼看了看他,打声招呼又继续投入手头的事,他随口应了句什么,换上拖鞋直径走进房里开始收拾行李。
听起来带点戏剧性,他们俩就这么又住回了同一个屋檐下,至于到底是情景剧、闹剧还是悲剧,都听天由命好了。
李昇勋不称现状为复合,也许是先前破镜重圆再砸碎的情节上演多了,他逐渐审美疲劳。
不知道到底是从哪又开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结束,太当一回事散场徒留伤神。
他和宋旻浩实在不是理想的搭配,这个事实往回倒一年还多少抵触,现在坦然接受了。毕竟是连养狗还是养猫都会意见不合,从说理协商发展到干脆吵一架的人,说是理想中的关系谁信呢。
至于为什么都这样了还要继续,这是个好问题。亲手折断的藕仍然牵丝,他们可能都欠。
总之两人态度在这点上高度一致,非常默契地没有对任何人提重新开始的事。
“这哪需要提,明眼人都看出来了,哥真的没有感觉?”
“……没有。”
“感情使人盲目吧,当局者迷。”姜昇润正坐在对面专心吸着香草拿铁,不忘损他两句,“这是第几次复合来着,我都不知道该说是意料之外还是意料之中了。你有没有想过,问题可能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症结根本就没找到。”
“估计是本来就不合适吧。”李昇勋轻飘飘地吐出这句话,柔和的嗓音让言语质感像烟雾般,说完便低头慢慢用吸管搅着咖啡,浮在上层的冰块发出清凉的碰撞声。
“不合适还来回折腾,合适岂不是早就荷兰登记结婚,试管婴儿都长到能喊我叔了。”
李昇勋抬头瞥他一眼,大概是自知理亏,难得没反驳回去,继续折腾那杯上桌到现在压根没喝几口的咖啡,深褐色已经被融化的水稀释淡了。
“那你们就这样了?”
“就这样。”他顿了顿,又朝着空气抛出后半句,“不然还能怎样。”
姜昇润暗暗叹口气,在吸管持续搅动的低频噪音中小声哼起了“我偏要勉强”。
他们实在谈不上勉强。
这个词太情深意重,送给相爱却有缘无份的人倒还贴切,放在他们身上像活生生的嘲讽。谁也不抱着非彼此不可的态度,分手后洒脱地转身就能另寻新欢,是这样的两个人。
不知疲惫地在分分合合间切换重复,究其根本总是自愿,没有半点类似为爱走钢索的无畏。
对这样的模式而言,花时间去找所谓的症结是无用功,无休止磨合,退让、坚守和争执不下,过程中不知道还要自伤多少棱角,想想都已经疲倦。李昇勋更愿意干脆割舍,还两清。
每次都以为过了相交的那个点就会日渐疏远,哪能料想到下一回碰撞来得猝不及防,还一如既往学不会争气,又燃起了火花。
宋旻浩咬着笔杆嘀咕命运猜不透,李昇勋则说自己要撞南墙关命运什么事。
是这样了。扪心自问,如果谁能做到为对方收起棱角变成柔软的模样,那恐怕早走到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倦怠期。不会再被对方吸引甘愿自投罗网,倒也少了后面那么多破事。

不过是无聊的旧情复燃罢了,老掉牙的套路。
就像分手后的空窗期,寂寞时出于不知是心理还是生理上的需求,依然能厚着脸皮和对方上床。
衬衫的纽扣洞偏小,系扣子时较其它衣服要多花些功夫,在急切心情的催化下,解开时更显得碍手碍脚。宋旻浩皱了皱眉,不耐烦地拉了两下领口,李昇勋便立刻抓住那双意欲直接扯开衬衫的手。
“提醒一下,这件衣服是你花钱买的。”
宋旻浩动了动手腕,又看着他,勾起意味不明的笑容:“我知道啊,没事,我不心疼。”
他则回答地干脆:“谁管你了,我心疼。”
说完就对着宋旻浩明显愣神的表情和突然松开的手后悔了。
脑子没跟上嘴,说得是什么玩意,简直像都市言情剧里痴男怨女的台词,是不是应该配两行清泪和倔强的背影效果更佳?他在心里骂了几句脏话,终于放弃打圆场,拍开对方的手自己解开纽扣。
宋旻浩就这么盯着他,善心大发般没抓着刚才的漏洞打击报复,表情平静到不可思议的地步。
也不知道到底是谁败了。
卧室椅子上挂着刚脱下来的衣服,当然更多的被随手丢在地上。他们赤裸着,以新生儿般纯粹的姿态拥抱彼此,皮肤紧贴着共享体温,凭借不曾褪色的清晰记忆熟练取悦对方,丝毫不压抑内心沸腾的渴望,好像被剥离的不仅是遮蔽物,还有无聊的羞耻和自尊——在床上紧抓不放就太不知好歹了,情欲是享受,越放纵越销魂入骨越快乐。
要说这回事还是熟悉的人更得心应手,这可能也是前脚说完分手,第二天晚上还能在其中一方的单人床上折腾到凌晨的原因。
宋旻浩是拒绝所谓炮友关系的,他嫌这个词浮于皮肉,其心理和李昇勋不愿做回沉重的恋人类似,各占天平一端。于是谁也不再去思考定义,名分这个词黏糊又束缚,没比情欲高涨时的安全套让人好受多少。
明天会变成怎么样是个永恒的未知数,在善变的情感面前,他们都不敢拿出自信。
年少时经历太少,一颗滚烫真心蘸着热血毫不犹豫写出Ride Or Die捧到对方面前。就算天崩地裂、时过境迁,还轻率认定只有两个人的战争怎么样都要分出你死我活吧?
倒还真不是。现实哪来这么多轰轰烈烈,说两败俱伤层次也太高了,不如承认没有胜负。

卧室里遮光窗帘厚重且拉得严实,床头的夜灯也没开。李昇勋躺在床上,只觉得往哪看都是一样,到处笼着寂静的浓稠的黑,叫人无端端地生出紧张不安来。
他伸出手,勉强能看见轮廓,再多看两眼便模糊着与夜色融为一体。同样的,他也看不清宋旻浩此刻的动作表情,那人正坐在床边抽烟,这个事实还是靠着烟草味道判断的。
原来凌晨两三点的夜这么黑,李昇勋这么想着,奇怪的想法开始涌进大脑。刚才为什么没有意识到这点,大概因为不需要看见也可以继续,只是靠着感觉和触碰居然这么顺畅,未免太熟悉了吧。
他突然好奇宋旻浩此刻在想什么,会不会有与自己相同的问题,在直接给出否定后又无聊地去关心他坐在空调直吹的角度会不会着凉。
同床异梦,这个词突然浮现,然后钻进血管里直戳心脏。
不到一米的距离,刚才还耳鬓厮磨贴着心跳的人现在却看不见也摸不着,分明是坐在那儿,却比烟雾更飘忽。
只是关于这一点,李昇勋很有自知之明地不会说什么,在这段感情中究竟谁更无所定向,大家都心知肚明。
他没由来地想说点什么,挑了个不痛不痒的话题开口:“经常抽烟的人到底为什么喜欢烟呢,味道很好吗?”
“要说的话其实也没有……多数只是因为上瘾吧。”
哦,烟瘾,难戒。
抽烟的人总是知道这样有害却仍不放手,就算决定要戒,某个夜里辗转反侧时猛然想起又像被抓心挠肺般难受,之后再点燃就抽得更凶。
真的很好吗?不好,一点都不好,味道也不好后果也不好,也许吞云吐雾有片刻快乐,更多不过是用来消退自己那种心情。
听起来怎么有那么莫名的既视感。
李昇勋突然坐起身来打开夜灯,坐在床沿的宋旻浩指尖夹着一根快燃尽的烟。长久黑暗后突如其来的灯光总是难以适应,他不由自主眯起眼睛,却还是朝着光源下的人投来专注眼神。
有人说,对视是有魔力的,也有很多人说夜晚有魔力,李昇勋都信了,不然现在怎么连宋旻浩皱眉的模样看着都性感得要命。
他借着微弱的光线主动亲吻对方,从额头到眉心再到脸颊,带着追光灯下上演舞台剧般庄重而真挚的心,然后在彼此嘴唇相贴时闭上了眼睛。
没什么缘由,人习惯且依赖着本能。
“哥。”
“嗯?”
“不然我们还是养只宠物吧。”
“啊我都说了……”
宋旻浩快速截断他还未出口的话:“都养,猫和狗都养。我问过啦,从小合理疏导关系就行了,反正猫和猫狗和狗也会打架,都一样的嘛,我们尽量多花点时间去陪它们……”
剩下的话李昇勋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糟糕,他有些好笑地想,好像要重蹈覆辙了。

无数次走到悬崖就此别过,又被折磨击倒抛下脸面吃回头草。这个过程多了人就习惯了,不再真的妄想彻底一刀两断,同时抱着明天就散没什么好可惜的态度,却压不住爱意非要放肆汹涌。
靠得太近要暗骂是苦痛的根源,离了偏矫情地感觉哪哪都不适应,寻回来那阵子恨不得融进骨血,过段时间又闹个天翻地覆因爱生恨。
周而复始,难以割舍。
或许他们之间本质就是这样的。
瘾罢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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